深度 | 阿富汗局势，会促成中亚统一的泛区域战略吗？
【原标题】阿富汗会让中亚国家团结起来吗？
当地时间8月12日，阿富汗塔利班发言人穆贾希德在社交媒体上声称，塔利班占领了加兹尼省首府加玆尼市。这是塔利班在一周内攻占的第10个省会，距离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仅150公里。>>>连丢九城！阿富汗总统督阵马扎里沙里夫
美国防务官员援引情报称，塔利班武装分子可能在30天内切断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与外界的联系，并可能在90天内占领喀布尔。
近几个月，一些后苏联国家媒体发表了大量有关中亚问题的文章、演讲和专家评论。这主要与美国和其他北约部队正式撤出阿富汗，该国政府军与塔利班之间的敌对行动升级，以及边境冲突有关。一切都以“我们应该做什么？”和“这将如何影响我们的安全”为主题。随之而来的是普遍的紧张情绪，而这种紧张感因日益增长的不确定性不断加剧。
迄今为止，中亚国家未能制定统一的泛区域战略，尽管各国总统联席会议越来越频繁。例如，土库曼斯坦于8月6日主办了第三届中亚国家元首协商会议。此外，每当两国元首会晤，必然会有报道称其谈到阿富汗政治军事局势的发展。例如，7月2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和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就讨论了阿富汗对中亚稳定和安全的影响。
如今，阿富汗局势影响着地区主张和解决机制的形成。阿富汗稳定是中亚国家及其外部伙伴的共同利益之一。出席“欧亚世界”专家俱乐部的多名专家就“2021年后的中亚：挑战与机遇”这一主题展开讨论。
例如，哈萨克斯坦不久前成立了国际发展合作署KazAID，关注阿富汗和中亚地区，并提供财政和项目支持。今年7月，哈总统托卡耶夫批准了2021-2025年官方发展援助（ODA）的国家政策主要方向。文件指出，“中亚国家和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将成为官方发展援助的地理优先重点”。
然而，阿富汗威胁和中亚的边界定义，以及其作为一个地区的可持续性等问题，争议已久。
阿富汗局势会否威胁中亚？
哈萨克斯坦-德国大学教授伊琳娜•切尔赫尼指出：“现在谈论的内容类似于90年代末到21世纪初的对话。中亚是作为一个区域存在还是没有这样的区域？其区域化的标准是什么？大约20年前，我们就提到中亚的大博弈。当时，阿富汗就是该地区的主要威胁。数年后，我们又一次提出安全和中亚统一问题。”
地缘政治研究中心主任、俄罗斯-塔吉克（斯拉夫）大学外国地区和外交政策系教授居泽尔•迈特迪诺娃认为，基于历史上建立的经济和文化纽带，现代中亚正处于恢复地缘政治完整性的过程中。她说：“中亚不仅是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义的五个前苏联共和国，它包括印度、巴基斯坦、伊朗的部分地区，整个阿富汗和中国西部。至此，独联体空间的北方合作层面已经恢复。但由于有限的交通和安全问题，南亚层面发展不足。”
事实上，如果指的是五个后苏联国家，得益于其中存在的一体化结构，中亚近年来在一些合作领域已经取得进展，地区双边和多边互动水平显著提高。例如，深化与乌兹别克斯坦的关系离不开欧亚经济联盟。
俄罗斯普列汉诺夫经济大学塔什干分校副教授拉夫尚•纳扎罗夫说：“阿富汗一直被强加为中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此必须反复解释，我们所说的中亚是指后苏联五国。而‘粘合’阿富汗是没有意义的。”
纳扎罗夫认为，阿富汗的主要问题之一是它没有经历过殖民教训。他说：“曾在大英帝国生活的普什图人现在属于巴基斯坦公民，他们的识字率是阿富汗普什图人的四倍。谈论阿姆河两岸塔吉克人、乌兹别克人和土库曼人之间的文化差距是没有意义的，大家都很清楚这一点。可以说，后苏联中亚国家的识字率不低于97%。”
然而，哈萨克斯坦总统战略研究所首席研究员莱斯娅•卡拉塔耶娃认为，无论关于后苏联中亚区域化质量的讨论有什么新动力，在加强地区联系方面很难取得明显进展。她解释说：“安全是一个重要因素。在这种情况下，关注某个特定国家内部政治局势的不稳定或双边关系的恶化是否会影响该地区其他国家局势，这是否有意义？经验表明，没有严重影响。偶尔的恶化需要作出政治反应，但对未卷入其中的国家来说，并没有形成安全风险，也没有任何区域不稳定的说法。”
当然，另一个重要问题是阿富汗进程是否在产生风险？
卡拉塔耶娃解释称：“各国在该问题上的立场取决于国土邻近程度。例如，对塔吉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来说，风险表现的程度不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阿富汗的‘外国’功能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中亚地区的整合。至少四分之一个世纪以来，阿富汗的标签和不愿使其加入中亚这个小队伍的想法，支持了整个地区的外交政策议程。”
她还表示，自2018年以来，评估阿富汗作用的方法已经有所变化，阿富汗内部局势也发生了改变。“目前很难做出预测，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一方面，经济项目的实施需要安全保障。没有人有兴趣在不稳定的领土上投资。另一方面，如果经济状况还有待改善，如何实现稳定？不同的参与者，不同的利益，不同的立场。有一点是肯定的：没有必要期待很快出结果。”卡拉塔耶娃强调。
哈萨克斯坦国家公共信托委员会成员、阿拉木图公共委员会成员马拉特•希布托夫说：“最近发生的吉塔边境冲突对中亚意义重大。这才是真正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是国家间关系的新时代。不必看到塔利班就害怕——他们大多是一种神话般的威胁。现在需要的是互相看。中亚有成堆的未解决冲突。相应地，冲突从潜在过渡到武装冲突也有很多原因。例如干旱期已经到来，夏季干旱将持续三年。这将导致什么结果还是未知。可能会因为取水发生武装冲突。最好是将注意力从阿富汗转移到区域内问题上，否则我们将变得完全陌生。”
正如哈萨克斯坦-德国大学教授鲁斯塔姆•布尔纳舍夫所说，30年来，中亚国家无法在安全领域建立关系。但在他看来，没有成功正是因为这些国家还没有发生任何重大冲突。他说：“因为没有理由合作。如果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进入暴力冲突阶段，那么就需要进行区域合作。只要没有这种冲突，我们都安全地生活在自己的‘洞里’。”
布尔纳舍夫认为，乌兹别克斯坦现在正试图构建一个它眼中的中亚，但突然间出现了两个值得关注的严重偏差。他解释说：“首先是加强与阿富汗的联系，乌兹别克斯坦不再保持距离，开始将其视为一种机会。乌兹别克斯坦是一座通往南亚和中东的桥梁。与伊朗的联系也依然存在。这为乌兹别克斯坦进入世界市场和扩大其产品市场获得了更多机会。”
第二是安全类别的变化。布尔纳舍夫说：“最近在塔什干举行的中亚和南亚问题国际会议明确表示，乌兹别克斯坦希望强调的不是'赤裸裸'的安全本身，而是人类、环境和经济安全。”与此同时，设在乌兹别克斯坦首都的中亚国际研究所也正式投入使用。
无论如何，所有专家都同意，解决阿富汗问题的传统模式正在成为过去。西伯利亚管理学院教授谢尔盖•比留科夫说：“中亚需要制定某种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制定自己的战略。也许塔利班的对外扩张略显夸张，因为普什图人主要专注于建立对自己国家的控制。但无论如何，与阿富汗相邻、历史上有共同居住民族的国家，将不得不做出反应。”
“替代”当代研究中心主任安德烈•切博塔列夫认为，阿富汗局势进一步发展的模糊前景，客观上刺激了中亚国家不仅要继续2018年开始的区域内多边合作进程，而且要加速该进程朝着建立具有执行和协调机制的一定形式发展。
他强调说：“主要重点应放在区域安全问题上。这方面的法律依据可以是早在2000年签署、但实际并未起效的《打击恐怖主义、政治和宗教极端主义、跨国有组织犯罪和对各方稳定与安全的其他威胁的条约》。其缔约国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这些国家可以在文件框架内启动合作讨论，并邀请土库曼斯坦加入。”
另一方面，切博塔列夫认为，中亚各国之间复杂的双边关系严重阻碍了区域内合作的发展。“尤其是吉塔尚未解决的边界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该地区各国最好考虑和讨论建立一种联合调解机制，促进解决某些争端和冲突。这可能会使五国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切博塔列夫说。
欧亚科学研究院高级研究员道伦•阿本对此表示赞同，他说：“阿富汗局势的正常化符合各方利益，所以在当前现实情况下，有必要注意务实合作。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是这方面的主要参与者。当萨尔多巴水库溃坝，水涌入哈萨克斯坦，双方为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如何合作树立了榜样。乌兹别克斯坦参与了善后处理和对哈萨克斯坦的损害赔偿。同时，双方正在解决在两国边境建立国际跨境合作中心的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合作，也有合作的潜力。”
政治分析家扎米尔•卡拉扎诺夫也倾向于相信情况并不那么糟糕。他说：“总的来说，全球很少有正在一体化，且目标、利益相一致的地区。例如，当欧洲出现债务危机和相关问题时，甚至出现了分裂倾向。没有完美的组织和协会，问题无处不在，重点是如何克服。这可能是一体化和区域化的最重要指标。”
这位专家强调，阿富汗是影响中亚的重要趋势之一。尽管原则上，30年来，阿富汗影响了该地区的后苏联国家，至少是因为后者没有通往南方、印度洋、巴基斯坦和印度港口的通道。卡拉扎诺夫说：“所有人都明白，塔利班影响着阿富汗的稳定。也许，随着塔利班的最终上台，阿富汗局势将恢复正常。但是否有可能与他们进行谈判，毕竟有很多潜在合作项目。但是，只有在确保安全、保证它们不会被修改或破坏的情况下，这些项目的实施才有可能。在阿富汗，我们必须从最坏的情况下选择最好的。”
同时，卡拉扎诺夫相信，中亚国家有机会友好合作。他总结说：“而且，大家都是内陆国。所有人就像站在一根树枝上的鸟，最好不要晃它，否则大家都会飞走。”
来源：欧亚节奏网
作者：爱德华•波列塔耶夫
编译：维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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